少年是什么?
访谈人(以下称Q):我们今天请来了作家薛十三,和他一起讨论关于少年的问题。
(资料图片)
(对着薛笑并点头)感谢您百忙里抽空来参与我们的访谈。
薛十三(以下称薛):不忙不忙,本来也写不出什么东西(笑)。
Q:您知道我们今天的主题么?
薛:不用这么客气,用"你’就可以。主题不是少年么?
Q:那你是怎么看待"少年’这个词的呢?
薛:我觉得这是一个让人看了会开心的词,它象征着许多积极、美好的事物。它对于精神状态热情盛放的象征大于对年岁小的象征。
Q:那你觉得少年应该做什么呢?
薛:少年应该做很多事情呀,你指的是?
Q:就是说在你心里,少年应该做什么。
薛:那我觉得应该是独自远行,就好像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那样,无论会经历什么,无论是好是坏,一场远行总归是少年需要的。
Q:那你的少年经历过这样的远行么?
薛:(笑)这个倒是没有。
Q:那你的少年是什么样的呢?
薛:(思考)我的少年,第一印象就是高而晴朗的长天,然后是天上随风流动的云和草叶被吹拂的沙沙声以及时断时续的蝉鸣。
其次应该就是在街上骑着自行车不断穿梭。速度很快那种,感觉衣服都被风兜起,整个人都融入了风一样。
我的少年更多来说,是一种感觉。
Q:那对你来说,少年时最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呢?
薛:大概就是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回家吧(笑)。
Q:可以具体的描述下么(笑)?
薛:就是傍晚放学,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太阳在背后慢慢落下,路上会有红艳艳的光,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会希望时间很慢很慢,可以记住她说的每句话和每个微笑。也不会在意是不是绕路,会不会回家晚。
Q:有画面了,确实是挺美好的事情。那你又是怎么看待"少年感’这个词的呢?
薛:"少年感’这个词给我一种很缥缈又很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少年周身的阳光,摸不着也看不到,但是却可以感受到温暖。
我感觉"少年感’不像少年一般美好又短暂,它是一种可以长久地保持下去的积极,更像是一种心态和习惯。
就好比我们会说一个孩子很老成,给人一种迟暮感,但并不是这个孩子已垂老,只是他的行为状态和散发出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像个老人一般。
所以我很喜欢这个词,它给人一种在阳光下开怀大笑的感觉,那是一种少年时体验最多的感觉。
Q:说得很好了,我也有点触动了。那对你来说,你意识到自己告别少年时,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什么场景?
薛:(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抿嘴)大概是一个人在外的时候吧。当时每天都很累,从身体到心理上都是。
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没有稳定的感情,还没成功就整天想着自己的失败和籍籍无名。
每天凌晨三四点睡觉,中午或者下午一两点才起床,头晕晕乎乎,手机上没有任何联系人发来消息,与世隔绝一般。醒来就要写稿子写小说,写到最后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常常一天吃不到一顿饭,大部分时间是泡面,不出门不洗漱,整个人的状态像个流浪汉。
后来终于签约了,编辑要我好好洗洗澡,就去了一家很小的澡堂。
里面的浴池很小,也就刚够两个人坐下,我去的时候是下午一点,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老头在池边坐着。浴池里飘着一小层灰,不知是多少人身上搓下来的,我慢慢顺着边坐下,水很热,那一刻一阵倦意上来,突然想起小时候要去的远方,觉得很遥远,还有很多以前想象过的生活,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幼稚。
就是,忽然从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变成了自己曾经不喜欢的那种挣扎着劳累的求生的人,并且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或者说是应该的。
Q:也就是说看到了生活的现实了么?
薛:也不算是,更像是少年时那种永远不放弃的冲劲被慢慢自己的怯懦和妥协磨灭。
我们少年时都会想很多美好的未来,并在心底暗暗承诺要为此努力,可当我们成长后知道希望渺茫,就会把它们埋在心底。
少年是敢于去想去做任何他们认为值得的事的,而大部分成人不会这样。
Q:在你看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薛:在少年的那个年纪,衣食无忧又骄傲轻狂,鲜衣怒马也好,远走万里也好,他们有时间和精力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去给自己织造梦想。
对大部分成人来说,他们没办法体面地应对来自工作家庭感情和社会的压力,所以他们很少有充裕的时间去做这些美好的梦。
Q:为什么你会说那些少年对未来的幻想是梦?
薛:因为少年时代太美好了,少年人人都羡慕。
他们像刚出巢的鸟儿,他们翅膀有力却又不够坚挺,他们转弯熟练却又不够圆滑,但他们仍旧扇动翅膀乘着风飞向天空,幻想着美妙的飞行,即使他们会遇到狂风暴雨雷霆,在他们初初飞起来的那段时间,他们都会做着有关天空的最美的幻梦。
可当少年长大,就会发现,大部分他们美好的想象,其实都很难实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保留着这些少年美好的热忱。
Q:那你有没有见过从始至终都是少年的人呢?
薛:有,我自己(笑)。
Q:(同笑)那你能说说为什么是你么?
薛:因为我愿意花时间去干一些在成人眼里毫无意义的事,也愿意为这些事付出大量的精力和想象从而让这些事变得具象或者幼稚。
Q:(面带疑惑)具体是指什么呢?
薛:(笑了笑)就是说,从生活中忽略不见或者习以为常的事情里,想象出故事和童话,然后把它们写下来。
Q:(恍然大悟)那其实就是你的工作。
薛:(点头)对,工作对一个人很重要。
如果遇到喜欢和热爱的工作,是会变成具有少年感的人的。
Q:(看下时间)节目时间还是很快的,快要结束了(笑),你有没有什么要对少年或者不是少年的人说的?
薛:劝君惜取少年时吧。(思索片刻)再有的话,就是尽可能保持对生活的热爱,少年不再有,但少年感是可以有的(笑)。
Q:节目这样就结束了,大家下期再见。
薛:(微笑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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